十年過去，昔日的視頻網站大佬們，如今去了哪里？水煮娛
文 / 李昕彧
“我還在”，在上周的第二屆互聯網文化娛樂開放生態大會上，古永鏘表示，自己的身份仍然是合一集團（優酷土豆）創始人、董事長兼CEO。就在此前幾天，有傳言稱他即將卸任CEO。不過，他又委婉補充說，自己屬“馬”，馬跑久了就想要歇一歇，并說“我應該可以休休假。”
古永鏘的去留之所以引人關注，除了阿里和合一的影響力，另一個原因是，在過去十年幾百位群雄逐鹿的視頻網站創業者中，他算是最終的幸存者。
視頻網站曾是中國主流的互聯網創業方向。2005年，土豆網正式上線，一年后優酷網推出。在此期間，酷六、56網、PPS、六間房等一批視頻網站陸續上線，彼時全國約有150-200家視頻網站活躍在互聯網上。
這些早期的視頻網站創始人，敏銳地意識到互聯網帶來的內容紅利，允許用戶上傳、觀看、分享并下載視頻短片的視頻網站，很快吸引了大量的年輕用戶。
對標YouTube的網絡視頻原創、免費分享、流量換廣告的商業模式，在一段時間主導著中國的視頻網站建設。同時，一批優秀的青年創作者在這些平臺被發現。如《萬萬沒想到》的導演叫獸易小星、以翻唱出名的組合后舍男生和《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的創作者胡戈等，都是通過土豆映像節被大眾熟知，一批優秀的原創作品和背后的創作團隊也由此被挖掘出來。
十年后，遲遲沒有實現贏利以及新產品的沖擊，曾經站在互聯網創業舞臺中央的視頻網站，從星光黯淡到曲終人散。那些亦敵亦友的網站創始人，或在行業的震蕩中退出，或在公司被并購后離開。
在古永鏘之前，無一例外的是，沒有人能夠繼續執掌自己被收購的公司。
不二之選，二次創業
再次創業，幾乎是所有視頻網站創始人的不二之選。在人們猜測古永鏘的去向時，與他做了6年宿敵、一年兄弟的土豆網創始人王微，早就已經開始另一段創業之旅。
從優酷土豆退休之后，這位愛寫劇本的文藝青年緊趕慢趕追上了動畫電影的好時候。2013年3月，王微創立追光動畫工作室，立志打造中國版的皮克斯。
現在，王微的微博簡介為：追光動畫創始人，動畫電影《小門神》編劇、導演，已經沒有了土豆網的影子。王微還在微博發表宣言稱“藝術和技術，這是一條沒有捷徑也沒有終點的崎嶇之路，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追光動畫在今年1月1日推出了首部影片《小門神》，這部由王微編劇的3D動畫投資額超過1億元人民幣，最終收獲7844萬票房。但追光動畫預計在今年9月和明年9月相繼推出后續兩部動畫電影作品，均由王微擔綱編劇。
在2006年的時候還和古永鏘一起談笑風生，憂郁行業未來的劉巖和酷6網李善友也是如此。在2008年飽受重創后，劉巖帶領六間房轉向視頻直播領域，直到今年3月被宋城演藝以26億元收購，劉巖離開成為超信董事長，后者是一款今年8月上線的移動即時通訊工具，直接對標微信。
李善友和韓坤在2006年一起創立酷6網，后者在三年后并入盛大集團。因與盛大網絡CEO陳天橋對未來發展戰略認識不同，李善友和韓坤先后離開。
李善友在2014年創辦互聯網教學機構混沌大學（混沌研習社），要為創業公司培養具有互聯網思維和全球化視野的創新人才。
韓坤的再次創業并沒有跑太遠，他將目光轉向了移動互聯網領域，尤其是手機視頻。在正式離職一年前，韓坤就已經做好了再次創業的準備，在北京成立了一下科技，先后推出秒拍、小咖秀APP和直播產品“一直播”，在去年完成D輪融資后，估值超10億美金，躋身獨角獸公司行列。
還有一部分創始人離開后，選擇了投資領域。
一下科技的投資人張洪禹上一個創業項目是2005年創立的PPS，8年后被愛奇藝以3.7億美元現金全資收購，張洪禹出任新公司聯席總裁；另一位創始人雷亮以“需要休息”為由宣布退出公司管理團隊。留下來的張洪禹表示要將20%—30%的精力投放在基金投資和創業孵化器上，剩下的全部留給二次創業項目，近期，他在微博上表示目前正在開發視頻電商平臺秀淘。
今年1月，迅雷聯合創始人程浩內部郵件宣布，卸任迅雷看看與迅雷游戲的總經理職務，仍然保留董事身份。程浩在內部信中表示接下來將投身于風險投資領域，“我希望用十年時間再打造一支紅杉”，隨后聯合松禾資本創始合伙人厲偉成立松禾遠望基金。
在2010年前后那波行業洗牌中，幾乎沒有視頻網站能夠獨善其身。56網在2011年被人人網收購，后又在2014年并入搜狐視頻，創始人周娟隨后確認離職。堅持了十年的激動網創始人呂文生也在2015年離職，激動網在2014年成為復星旗下的新三板公司，當年凈虧損3012萬元。
姚欣創立PPTV的時候還是華中科技大學的在校生，懷揣著一身技術進入視頻行業，在2013年蘇寧聯合弘毅資本4.2億美元入股PPTV時，姚欣離開自己創立的上海聚力傳媒技術有限公司。盡管沒有明確去向，不過活躍在論壇的他表示要繼續創業的意愿。
“創業者、CEO是孤獨的”今年7月，姚欣在中歐創業營上這樣形容自己。在他看來，他們在創業道路上所經歷的種種，沒有任何現成經驗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也沒有辦法跟合伙人、投資人和家人商量。“唯一能理解你的，只有那些和你同病相憐的創業者。”
他們身后的視頻網站，還在盡力的實現轉型。當初他們作為藍本的YouTube也直到去年，憑借巨額廣告收入依舊勉強維持收支平衡。
現在，是不是到了古永鏘挑戰VR行業的最好時候了？兩年前，古永鏘就表示出了對VR領域的濃厚興趣，曾經十分興奮的對合一集團高級副總裁李捷談到虛擬現實技術是未來，如果再創業一定做VR。
并入阿里體系后，合一集團在今年5月進行了組織架構調整，古永鏘出任阿里大文娛版塊產業發展委員會主席，重心轉至文娛產業投資戰略布局。對此，古永鏘表示私有化之后，團隊可以達到以前沒有的厚度，更加大膽的嘗試很多東西。
現在VR也是合一集團未來發展的重點領域，古永鏘在5月的群訪中透露目前合一已經看了幾百家公司，并透露將從中挑選合適的內容公司進行合作或投資。同時，合一還成立了基金池和孵化自己的VR項目。
有人猜測，古永鏘將在“休息”結束后全面負責集團的VR業務。一個更為大膽的假設是，他可能會離開合一集團或者阿里集團，進入VR創業領域。
一個不好的互聯網產品
回過頭來看，視頻網站對于互聯網用戶或許是一個好產品，但并不是一個好的互聯網產品，已經離職的六間房創始人劉巖早在2014年就對媒體表達了類似觀點。
野蠻生長時期，視頻網站模式和內容幾乎相同，搶到好的內容就能獲得流量。行業的潛在問題也隨之暴露出來，主要內容從短視頻發展到電視劇和電影后，用戶隨之增多，帶寬流量和內容版權問題就變成當務之急。
由于缺乏相應的版權保護機制，視頻網站的海量盜版內容毫無銷售價值，因為一旦通過商業謀利就會招致版權方起訴。加上消費者的付費習慣一直沒培養起來，劉巖把視頻網站比喻成無底洞，錢永遠不夠用，誰融到了資金，誰就是行業老大。
劉巖記得，2006年他最多的時候一個月買帶寬要400萬美金，“用完了就沒了，沒有任何痕跡”。當時他曾和古永鏘、酷六創始人李善友聊天，古永鏘認為能拿到一億美金就能做行業老大。
在合一誕生前，更多人沒能熬過寒冬。2008年，超過90%的視頻公司倒閉，中國視頻網站由當時400余家變為30多家。56網因牌照問題受到重創，后來被人人網收購，酷6網在經歷了漫長的掙扎后仍然被盛大兼并，激動網、六間房疲于在盜版和社區之間應付，日漸式微。
在那些你追我趕的日子里，沒人會去想將來要換一份工作，甚至換一個職業，只是瘋狂的向前沖。每天馬不停蹄的尋求合作，尋找資金，尋求上市。王微描述土豆在美國上市成功后自己的反應就是“麻木”和“疲憊”，是承諾達成后的如釋重負。
2010年前后，大玩家進場了。2009年至2010年間，百度出資組建愛奇藝、騰訊成立騰訊視頻、央視開辟了CNTV，加上早前的搜狐視頻和盛大網絡。不僅帶來投入數億美元的投資，也帶來了更為陽春白雪商業模式——一種類似于某種以版權內容和PGC自制的HuLu模式。
以此為界，優酷、土豆和碩果僅存的幾家以YouTube模式為基礎的原創視頻免費分享網站，和以Hulu模式為藍本的愛奇藝、搜狐、騰訊視頻共同構成了中國新的視頻江湖。
大玩家擁有更多的流量資源和資金支持，傾向于購買正規版權和專業自制內容。2012年4月，搜狐視頻，騰訊視頻、愛奇藝達成協議，共同組建“視頻內容合作組織”，宣布將攜手對國內外優質視頻版權內容進行采購，各平臺已經采購的影視劇作品也將進行合作。
但這并未把行業真正拉出泥淖。經過無數次整合和洗牌后，視頻網站仍然處在巨大虧損中，巨額的版權投入讓視頻公司難以為繼，同時無差異化的競爭也難以形成用戶粘性。這些玩家一直在試圖解決一直困擾中國視頻網站的問題——如何通過差異化內容吸引用戶付費，進而逐漸實現盈利。
今年6月，阿里宣布成立“大文娛版塊”，囊括了合一集團、阿里影業、UC和阿里數娛等8個版塊。其中，合一集團將作為PGC內容制作播出平臺，重點扶持垂直類目的自頻道。從去年開始，合一集團嘗試放棄視頻網站之間的版權競爭，在網生內容上發力。
阿里希望通過合一的PGC自頻道項目計劃，與旗下其他平臺產生聯動。阿里集團CEO張勇表示要通過PGC將阿里6億的消費者，變成今天優酷土豆內容生產者的觀眾。在PGC內容開始向短視頻平臺和直播平臺遷移的趨勢下，與阿里大文娛板塊的聯動，成為優土賴以依靠的優勢，然而這種聯動效果如何，仍需要時間來檢驗。
由此可以看出，優酷土豆將融入阿里文娛體系。與此同時，在阿里的一系列架構調整中，與古永鏘一起打天下的優酷創業元老們也在遠離核心團隊。
“伴隨著視頻純媒體時代的終結，一個全民互動參與內容制作的時代正在到來。”古永鏘在去年演講中提到，內容和制作已經進入了全民參與的時代，作為視頻網站的優酷土豆作用正在逐漸被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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