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徐滬生:我廢棄了3個1700萬的合同創投
“一條”創始人 徐滬生
文丨 何粥
今天(2016年7月7日),“一條”創始人徐滬生在朋友圈公布:
“一條”B+輪融資今日正式到賬,本輪投資方為CMC、創伴、飛馬旅,領投方為CMC。目前一條現金儲備近2億,日收入近百萬人民幣,基礎用戶達2000萬。電商平臺啟動2個多月以來,積累了數十萬買家。
一條的公眾號簡介為:每天一條3分鐘原創視頻,定位于“生活、潮流、文藝”。目前主要盈利方式是電商和廣告。
據資料表明,這是“一條”繼今年二月拿到B輪融資后的再次融資,也顯示了資本市場對短視頻、新媒體加電商商業模式的認可。
今天,渾水要講的,就是“一條”創始人——徐滬生的故事。
“上海巨鹿路”
01.等著生意自己找上門來
上海巨鹿路一幢衰老、腐朽的大廈里,其中的兩層是一條的辦公室。那些讓你怦然心動短視頻,很多都是在這幢老樓里拍攝的。
3層是幾個分隔開的拍攝與剪輯間,6層是主要的辦公室。很容易在6層尋得徐滬生本人,如無要事,他人一定是在辦公室的。比起出門會賓客、談生意,他更傾向于坐在辦公室里飲茶、拍板視頻的剪輯、修改微信文章的標題,等著生意自己找上門來。
整個辦公室的裝修也像極了一個茶室,我沒有問這是否是因為徐滬生愛飲茶的緣故。竹木相間的桌椅,屏風,讓這間辦公室與整幢樓區分開來。最耀眼的是那兩個字:一條。簡單的標識,白底黑字嵌在墻上,連字體都讓人舒心。
最里邊的辦公室,有專門飲茶的桌子,桌面上茶具齊全,專門斟茶的、專門飲茶的,大大小小擺著。除此之外,一株綠色植物,一個擺滿書與茶具的架子以及一張簡單的書桌。
就是這兒了:那個兩年前辭去《外灘畫報》畫報總編輯一職的徐滬生在這里創辦了當下最火熱、最值錢的短視頻項目之一——“一條”。
“籍籍滬生 詩人蕪城”
02.廢棄了3個1700萬的合同
“一條”是徐滬生身上最新的標簽。在成為“一條”創始人之前,已經在傳統媒體待了二十多年的徐滬生正擔任著《外灘畫報》總編輯一職。
在他這個年紀的上海男人中,滬生實在是個常見的名字。但徐滬生的履歷應該是上海所有的滬生中比較閃耀的那個了。從復旦哲學系畢業,他去《青年報》工作,進入媒體行業。30歲的時候,他創辦了《上海壹周》。5年后,他又創辦了新版的《外灘畫報》。
如果不是2015年復旦哲學系的畢業典禮上那篇名為《兩個忠告》的演講,讓徐滬生這個名字刷遍了社交網絡,他更像是眾多滬生中的一個:籍籍無名,名字和相貌都不那么被人熟知。
在工作中,他則是個格格不入者。擔任主編很多年,徐滬生的名字甚至還沒有被集團的領導知道。他更愿意跟記者的稿子和美編的圖片打交道,那些大大小小的會,有別人替他開。后來創辦一條,這風格也保留了下來。他從不主動出門尋找合作伙伴,公司也不設有銷售一職。
徐滬生說,他曾經因為客戶與一條的氣質不合,而廢棄掉了 3 個價值 1700 萬的合同。而當時,一條的融資也只不過 1000 萬。原因是「不想把一條變成一個廣告公司」。
從傳統媒體走出的他,卻從未遵從過那些「規則」。徐滬生說,這是因為「我明白公司再小,核心不能砸壞了。」把握住你的核心,就會形成堅持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機制。說這樣的話是因為有了底氣,如今一條的用戶有 2000 多萬,「我總能活下去,就算我一分錢不賺,投資人也認可我。」
他說自己從不主動出門交際。在媒體圈將近20年,他認識的主編、記者沒有幾個。他不喜歡沒意義的交際,不喜歡接受采訪。他愿意將更多時間用在讀書和陪女兒上:在公司擠出時間讀書兩小時,回家后從晚上八點讀到凌晨兩點,這樣每天八小時的讀書,他堅持了十年。
如今知道“一條”的人也許比知道徐滬生名字的人多,這大概也是他自己樂見的結局。在這樣格格不入者的心里,世俗的成功必定不是他理想的全部。
一半是世俗的成功者,另一半的徐滬生卻是個詩人。他將命名自己為徐蕪城詩集《一個青年的肖像》馬上就要出版,收集了他十年來的創作。
回想起大學時候,他頻頻參加詩歌朗誦會,和詩人們一起喝酒,大醉。那時候他讀的最多的是波德萊爾,同時迷戀著尼采的哲學。
畢業后他不再參加詩歌聚會,但習慣了在辦公室寫詩。他走出會議室,半小時就切換到寫作狀態,他將這種切換比作從威尼斯商人到哈姆雷特:「寫詩,可以讓生活增添深度和光彩(看不見的),減少虛榮心和不必要的應酬。」
談起一條的時候他像個成功的商人,但談起詩歌的時候,徐滬生又是個浪漫主義的詩人,他說,「我們這一代普遍傾向于從中西文學、哲學、歷史等經典中汲取養分,趨向于用詩來敘述現實,語言也普遍傾向于直白樸素。」
“用優雅抵抗庸常”
03.也許做個類似宜家的品牌
徐滬生很少提到自己為何辭去主編的職位,自立門戶創業。采訪中,被問到這個問題,他的回答中捕捉不到半點那種常見的、傳統媒體人的悲哀與無奈。事實上,他在創業前已經做過許多關于紙媒轉型的嘗試,但環境限制了他的想法。
很干脆,自己出來干吧。做了十幾年雜志,徐滬生和最初的創業團隊,最懂的就是審美,一幫知識分子、文藝青年,清楚什么是好看的,什么是美的。徐滬生從最開始就很清楚:轉型,不轉行。
最終鎖定短視頻行業的時候,十幾個人做了三十幾期很互聯網、很 UGC、很活潑的視頻,后來全部廢掉了。團隊聚在一起琢磨問題出在哪里,所有視頻看一遍,發現他們鐘愛的還是那個最安靜的、最文藝的。
這時候大家就明白了「不要那么鬧,不要那么娛樂,不要那么轟動,不要那么 YouTube,我們就按照我們的標準做,不要忘記我們是做生活雜志出身的。」
最終呈現在觀眾面前的一條:雜志化的視頻,鏡頭緩慢,趨于靜態,強調布景與擺設。選題多采用中產階級的人物為主角,表現其特定的某一類生活方式。定位高端,不做幽默的段子,也不做接地氣的 UGC。
這個項目起初并不被人看好。投資人和朋友都勸徐滬生中庸一些,因為通常做到極致的東西意味著小眾。但如今,徐滬生用一條這個實驗證明了,優質的內容也許依然是傳播的核心,以及,做一些有關美的東西也具有極大的商業可能性。
一條做的是生活美學,所有的內容背后都有一個「美物」:一個設計,一個作品,或是一個空間。實際上是要把人內心最深處的對美的追求激發出來。
做一條的出發點是什么?
徐滬生說:「我是回歸了常識。中國那么多人,大家就愛看屌絲的東西,這沒道理對不對?你可以讓娛樂、惡搞圍繞著你,甚至成為生活的主流;但如果不給高尚的情趣和優雅的價值預留出比 1% 更多的空間,那很難成就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不茍言笑的徐滬生多得是理想主義者的固執和堅持。一條的目標可能是成為像宜家、無印良品一樣的生活方式品牌,但現階段的他對以后事情又有點說不準。
未來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群用戶認同你的風格,認同你的價值觀,認同你的視角,你就能夠有力量帶動一群人去實現一些東西。最開始靠視頻,中間可能是電商,后來還會有實體公司,再之后可以無限延伸。帶動一群人,而且你不需要妥協。」
“去他媽的不管了”
04.短視頻生產模板
徐滬生回想起自己創業之初的那股勁:「當時我們想的就是 all in,去他媽的不管了,大不了我們做一個小公司。拍拍視頻,當時就十幾個人,怎么也能養活自己。」
「從我個人的愿景來講,我就做個 2 億美金的公司,估值是不是增長我也不在乎,只要投資人基本的訴求達成就完了。我們也不想發財、也不想干嘛,這時候第一位訴求就是要做的符合自己的愿景、標準。」
他們希望新的內容、新的產品,可以通過完全不受干擾的方式,用很極致的方式,按照一條的標準生產出來。「你造出來之后,我相信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喜歡它。但是一旦我做連接,所有人的意志就加進來了,這件事情反而會變得很糟糕,不夠極致,不夠現象級。」
徐滬生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徐不疾,即使他要表達自己揚長避短、不計后果、單刀直入的決心時,他還是在耐心地沖泡杯中的茶葉。
找到了一個自己擅長的方向,也沒什么志在必得,只是不在乎結果的放手一搏,這大概是驅使一條成長的最核心動力。
這種不在乎,反而使得徐滬生擁有比別人更多的自由。有些別人看來不值的事兒,他也要按自己的方式去做,不成就不成。他從來都不具備必成的決心,「一旦你覺得自己不能死,那個時候就會在很多事情上妥協。」
人說無欲則剛,把這些想清楚之后,人反而變得更加有力量了。
目標清晰后再去實踐操作,徐滬生說,創業就是自建內核,別人無法打破。
拍視頻最重要的部分是規則。
無論多么無與倫比的主題,放到短視頻的 5 分鐘里,都將被拆解成若干的畫面。精細到一幀一幀,像是拍電影,但又不是,「我們是做報道,做非常精致的報道,沒有導演這個位置。」記者、攝影、剪輯、音樂都會參與到每一個視頻當中,但卻沒有人做主導。
誰是最重要的角色?模板最重要。
生活、潮流、文藝……每一個欄目都被固定成型,沒有人可以亂發揮:開頭 2 秒,中間停 3 秒,這時候音樂一定要對。在框架之中,所有人都很清晰怎么去采訪、怎么去拍攝、怎么去剪輯。
一切都在規則與框架之中進行,最有技術含量的一點是:哪怕只跟被攝者聊一小時,整理出來也有 15000 字。但 5 分鐘的視頻最多容納 950 字。
950 字會成為共識,里面要含有 10 個要點,每個點的字大概在 80、90 左右。
盡管作為觀眾的你可能從未注意到過,但一條視頻中的每個鏡頭都暗含著這些規則。徐滬生把當年自己在雜志社編輯部那些協同作戰的能力拷貝到一條,傳統的法則找到了一個更適合的形態,形成了它獨有的體系。正是這套體系在維持著一條的運作。
“不擔心被抄襲”
05.最高凈值的中產階級人群是最寬的護城河
兩年時間,一條積累了2000多萬的用戶,幾乎每條推送都有過十萬的閱讀,電商平臺啟動2個多月以來,積累了數十萬買家。
“一條”也許想證明,中國的商業世界對審美的價值是低估的。徐滬生和團隊希望用統一、有代表性的審美,貫穿這家媒體、這個系統的始終。最終向商業社會證實:審美也能變成一種估值。
他會把媒體人的小聰明比作幾片茶葉,而大師們的才華就是漫山遍野的茶樹林。小聰明者做的也許是“把茶葉曬干了再泡,泡了再曬”的自欺欺人之舉。
從某種程度上說,「一條」在視頻制作上,更像是延續著采摘、殺青、揉捻、干燥全套流程的傳統遵循者,類似手工藝者去做片子,細工慢活,厚積薄發。
徐滬生從來不擔心一條被復制抄襲,他說,「內容就是最低的破壞成本,最高凈值的中產階級人群是最寬的護城河。你可以復制我的模式,但無法復制我的審美、體系與內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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