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冠希被鴿了。起因是一個月前一群頂著相同頭像的人在他的推特下進行“挑釁”,陳冠希忍無可忍選擇回擊,并在某天和其中一個“挑釁者”約定在洛杉磯約架解決問題——結果對方沒來,自己的直播約架還上了熱搜。
但其實簡單梳理下時間線,你會發現陳冠希可能始終都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最開始,陳冠希覺得有一個“又胖又丑”的路人在無端指責他的人品,于是在推特上痛快地用F開頭的單詞罵了回去。
后來,他意識到這個“又胖又丑”的路人其實是大陸一個名叫“孫笑川”的名人,這些用他照片當頭像的人似乎是他的粉絲,于是陳冠希又開始了一波與孫笑川的隔空battle,整個事件的節奏似乎也正向“飯圈撕逼大戰”來發展。
不過這仍然不是事件的全貌。挑戰陳冠希想象力極限的是,這些所謂的孫笑川粉絲和孫笑川并沒有太大的關系,甚至兩者之間的關系能不能用“粉絲”來定義,都還是中文互聯網世界的一樁經典懸案:
比如飯圈的基本原則是不給偶像抹黑,但孫笑川的那些對其他明星的不友好言論基本都是粉絲編的;還有飯圈常常會深挖偶像成長經歷的行為,到了孫笑川這兒就變成了粉絲們的集體創作,蔡徐坤、陳冠希、孫笑川直接成了光屁股長大的親兄弟。
而據虎撲JRs們的回憶,孫笑川粉絲最經典的戰役其實發生在當初直男與吳亦凡粉絲大戰的時候。當時孫笑川粉絲們罵吳亦凡、梅格妮(吳亦凡的粉絲)選擇罵孫笑川回擊,這讓前者喜出望外,跟著梅格妮一起開罵孫笑川。
所以你可以說,孫笑川的粉絲(或者稱為“狗粉絲”)和孫笑川基本沒有關系,陳冠希基本是在和一個不存在的對手生氣。仔細想想,這件事挺嚴重的。
過去我們常說的一句話是,隨著社交網絡對生活方式的重新解構,正在讓我們的輿論環境經歷一次前所未有的撕裂,即不同階層、不同地域、不同教育背景之間會出現越來越明顯的“文化隔離”,彼此之間除了日常生活中的剛需行為(工作、飲食、起居等等)幾乎不會發生更多的交集。
但事實證明,這或許已經是社交網絡對我們的解構過程里,最容易讓人們接受的一個變化了。即將到來并且更加值得注意的現象是:我們的信息有了更豐富的傳播通道,更容易觸及到這些信息原本很難到達的傳播盲區,也就讓這些信息有了更豐富、更跳躍信息基礎的落地方式。
當然從長遠來說這肯定是好事。基礎經濟規律告訴我們,當某行為的收益增大時,人們就會趨于增加這種行為,這種趨勢在未來顯然會讓人與人之間價值信息的傳播,或者內容創業之類的產業受益匪淺——社交網絡帶來的解構也顯然有這個能力。
問題是相對于環境的變化,大部分人的反應往往是滯后的。
也就是說,當信息開始沿著社交網絡時代新的傳播通常開始發散,開始獲得跳脫信息基礎的傳播結果時,人們往往還是按照傳統的傳播邏輯去理解,即“信息基礎決定傳播方式——傳播獲得與基礎相關的結果”。
這可就麻煩了。
陳冠希覺得自己被冒犯、陳冠希的粉絲覺得偶像被貶低,路人粉們看到了一大堆無法理解的詞組,只有狗粉絲們知道自己在玩梗。往好了說這叫亞文化群體的自我滿足,往壞了說就是制造一堆網絡垃圾,浪費公共資源。
還有六小齡童六老師。在2016年猴年春晚前的那波輿論潮里,人們捧出來的“傳統藝術傳承人”、“德藝雙馨老藝術家”這些標簽,時間線告訴我們借之以針砭時弊是真,真被六老師圈粉是假——強行截流本來就不屬于自己的流量,自己擠進一個完全不相關的語境里,最后可不就只能一地雞毛么。
說到底孫笑川和陳冠希打架這件事并沒那么重要,但背后折射出的,是一個超越我們想象的輿論語境撕裂程度和撕裂方式,已經足以破壞那些被認為構成產業基礎的現有規則、現有結構、現有方式。
我記得區塊鏈的核心概念之一是“分布式記賬”,讓結算不僅僅是一個單線程的行為大大提高效率,也在提高效率的基礎上獲得了更多創造性的空間,真希望當人們通過這場“意義不明的罵戰”注意到這個新趨勢的時候,也早點發掘出類似的積極意義吧。
最后在說句題外話。前幾天褚時健褚老去世的時候,中文互聯網世界里充滿了無限的悼念和追思,一瞬間“褚老=人若在心就在、大不了就重頭再來”的勵志形象快速進入人們的定式思維當中。
但仔細想想,這其實不太經得住推敲。被坐實的上百萬美元的貪污,上億人民幣的利益侵占,幾年后就獲得了保外就醫的機會,然后很快有了包下哀牢山、種滿橙子樹的啟動資金、然后在國內橙子滯銷的背景下快速打通銷路、然后重新成為柳傳志和王石眼中的企業家代表,這一切似乎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吧?
大概人們懷念褚老的時候也陷入了這種撕裂:刻意回避了現實中完成的褚老,提煉出符合內心要求的褚老,然后用這個被包裝的褚老來向讀者們傳遞一些既定信息。
至于這些既定信息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你看我也寒冬了我也是能挺過寒冬的潛力股”或者“你看我能理解褚老我是個有積累的好后生”之類的。但有一點我還是可以肯定的:
幸虧褚時健老了。不然年輕個10歲,年輕到能用得了社交網絡,下一個被強行人設崩塌的偶像會是誰呢?
【來源:互聯網圈內事 作者:蒲凡】